□李村
绩溪上庄,算是中国著名的古村落了吧,近年来越来越“被喜欢”的一个人——胡适,就是这个村落的一个主要符号。
我对上庄的熟悉,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胡适,而是另有一个胡小姐,我的同事兼朋友,也是上庄人。我们俩闲谈时,胡适差不多就是我们的一个重要谈资,我的好奇心,总会在胡小姐或紧或松的话语中,得到些许满足。胡小姐也因为我的刺激和诱导,在我办的副刊上写过胡适先生和曹诚英女士的“杯具”恋情,不过,后来我到了上庄,见了另一胡氏,他对胡小姐的这篇文章不是太满意,认为胡小姐和别的文人写的曹胡恋的文章中,“文人想象”和“附会”的因素居多。事实上,曹胡之恋,也并不是那么浪漫的。至于曹的墓,埋在去往上庄的村口路边,那更是极偶然的结果。
上庄在我眼中,是闲淡素朴的一个村庄。胡适故居,是近年来修整一新的对象,那个宽阔的庭院,干净得很,一大丛鲜艳的月季,藏身在东南一隅,而胡适先生的名诗“我从山中来,带着兰花草;种在小园中,希望花开早……”有人说恶俗,有人说直白,然而,这毕竟是胡适惟一传世的诗,这首诗自然会在他的故乡盛开。他的故居没我想象的好,只是干净简洁,他的老屋没大毁坏,婚床当然不复依旧,名人题词留了不少,不过,都是晚近的名人,有的名人我还认识。
胡适故居收藏有胡适夫妇极少的一些旧衣物,照片倒有不少,写胡适的书籍也有一些,不过收不齐全,唐德刚写胡适的书这里便没有,这令我有点泄气,不过,胡适的房子倒是极美的,可看之处颇多。这种美,是上了一定年纪且对文化有兴趣者方能欣赏的,就像对所有徽文化的欣赏,是必须安静的,带有文化积淀,且有一定文化审美年龄,才能真正欣赏的一样。如果是十年前的我,那肯定欣赏不了这种徽式美;而现在的我,是每去一次徽州,便有一次审美发现。比如,同样这个上庄,胡小姐从来没和我说过胡开文,也是此庄出产的大名人,要不然,我临行前会对胡开文做点案头功夫的,不至于后来进了胡开文纪念馆,我会那么手脚错乱。其实,胡开文之于中国文人,其知名度应该比胡适更普及,因为我们从小就练习毛笔字,字虽然没练好,但不妨碍对胡开文的认知。不过,上庄毕竟还是宣传少,她像个羞答答的村姑娘,从来不自我张扬,胡开文藏在上庄,我这个貌似文人的人居然不知道。这让我很羞愧。
在绩溪,像上庄这样的古村落似乎随处可见,这里的人,个个都像学问家,比如陪我们走的胡氏,看他小小的个子,脑壳也不巨大,偏偏他随口说出的话,都那么风雅,有深度。比如他家里就收藏有胡适的书信,而且不止一封。当然,怎么得来,也是有一番故事的。他带我们去的一些村落,我以前有的听说过,有的没听说过,姑且糊里糊涂地走吧,有棋盘村,当然村庄的设计是棋盘型,现在还可依稀见到,有一个湖村,村边的河道呈太极S形,这两个村庄都是高人设计的,一个是风水大师,一个是下棋大师,这样的高人可能几百年里才碰到一个,但一个村庄碰到一个高人就够了,子子孙孙,就照这模式盖房修路设计庭院吧。这,也是我们现在新农村建设的最新路径,可在徽州,早几百年前就做到了。
这次绩溪之行,最让我大吃一惊的地方是龙川胡宗宪的尚书府。尚书府之美,之有文化味,之典雅,是我平生所未见。遗憾的是,照相机偏偏不争气,拍到这里居然没电了,我边叹息边感叹。导游介绍得太慢,我们几个人往前冲,这个庭院山重水复,差点没把我们绕晕,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庭院,每一处都美得令人陶醉。在尚书府绕了两圈,最后才绕出去。我最想知道的是,这么一个美的去处,文革中破坏如何?当然有破坏,但住在这里的7家农户,似乎都知爱惜这祖上宝物,破坏的部分并不算多,后来修复起来也还容易。
绩溪人的这种爱惜也是随处可见的。我们随意走进一户农家,老太太在门外坐着,我们走进她家东摸西碰的,她也无所谓,就连厨房的抹布,居然也清爽干净得很,徽州人的爱干净是出名的。有这样的干净之心,也就有徽文化的爱惜之意。也只有徽州,能随处让你这样喜欢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