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《徽州》 盼“徽州”

(二00四年三月十三日)

　　“徽州，是一个地理概念；徽州，也是一个历史、文化、思想概念。”这是由华风气象影视信息集团公司拍摄的文化系列片《徽州》每集开篇的第一句解说词。该片由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和综合频道于2月27日至3月7日播放，每天1集，每集30分钟。最先给我信息的是退休前的一位同事，他于27日上午打来电话，嘱我看看25日《人民日报》文化版。我立即去老干部活动室看《人民日报》，并将《中央电视台即将播放：系列片〈徽州〉展现文化情怀》一文复印回家，又立即写了一个《快讯》，请绩溪县广播电视台播出，将《人民日报》的消息传遍了全县乡村。就在27日下午5时许，我还在急着找播出时间的时候，远在西蔵拉萨工作的一位乡友打电话来，专门告诉我中央台国际频道每晚8时10分播出文化片《徽州》，并嘱我仔仔细细地看，认认真真地看，看完后再写点感想。当晚，我准时将电视机调到中央台国际频道，目不斜视地盯着画面，静心恭听一男一女的解说，一直到看完片尾文字为止。在这个时间段内，上海东方卫视正在热播电视剧《买办人家》，老伴看得如醉如痴，我却不予照顾，10个晚上到时毅然调台。老伴不是徽州人，但已在徽州生活了近40年，受了徽州文化的熏陶，徽州文化已经融入其思想和言行，成了十足的徽州佬，连绩溪土话也讲得蛮标准的，故也满怀兴趣、聚精会神地与我同赏荧屏上的《徽州》景致，同样看得如痴如醉。太美了，太美了，我们从内心发出共同的呼声。徽州，徽州，徽州何处寻？我们又对此共同感到疾首痛心！

　　我是土生土长的徽州人，也到过徽州的许多地方，可以说文化片《徽州》中的许多景致我都亲眼见过，但毕竞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，不可能如此全方位地观赏徽州文化遗存。徽州人要感谢华风影视公司，他们用了三年的时间，给了观众300分钟的、全方位的徽州文化享受。编导在每一集里，都抬举出若干个人物，并以说故事的方式，将许许多多的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一一展现出来，让中国人、外国人感悟“在这块面积仅1.3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，古代中原文化与当地幽闭的地理环境和社会经济先后融为一体，无论在器物文化层面，制度文化层面，还是在精神文化层面，徽州人都有着杰出的创造，从而形成了博大精深、独树一帜的徽州文化。”①就是在这1.3万平方公里的热土上，既拥有黄山、齐云山、新安江这样国际一流水准的秀丽山水，又拥有像西递、宏村、棠樾牌坊群、龙川胡氏宗祠这样一大批卓越辉煌的徽州文化瑰宝，更涌现了像朱熹、戴东原、胡宗宪、胡雪岩、王茂荫、吴鲁衡、程大位、汪玑、渐江、黄宾虹、詹天佑、胡适、陶行知、曹诚英（女）等等享誉中外的著名人物。就是这些人物，或多或少地改变了中国的某一个领域或某一段历史的走向，他们的业绩已载入中国史册乃至世界史册。像《资本论》这样的国际宏篇巨著，其中惟一的中国人就是上面提到的王茂荫！头戴36顶博士桂冠的胡适，世界上没有第二人！他们都是徽州人，令今天仍自称徽州人的我辈倍感自豪。

　　但是，山清水秀、文物之海、人才辈出的徽州不存了。由于1987年11月27日的一纸红头文件，在中国的版图上抺掉了原有面积1.3万平方公里的徽州。“徽州”之名虽然还保留着，但那不是真实的徽州。真实的徽州，原歙县岩寺区是代替不了的。当时主政徽州者，貌似聪明，实乃愚蠢到了极点！还有更高层的领导，既不懂历史，又不懂文化，抡着板斧，对着徽州砍了下去，实在可悲。正是这个红头文件，将徽州地区变成了黄山市。顾名思义，黄山市要顾着发展黄山，打好黄山品牌，这当然无可厚非。但黄山市顾及不了徽州文化，徽州文化遗产遭到了极大的破坏。正因为此，文化系列片《徽州》总编导壹周先生无奈地感叹：“如果观众看了我们的片子，去了当地看不到镜头里的景物，也请理解。”②所以，我多次在文章、书信中写过，在多种场合讲过，当时徽州主政者及相关领导是徽州的罪人，是历史的罪人。如是说者又何止是我？！徽州被人为灭失之后，激起了海内外徽州人的公愤！许多非徽州籍的专家、学者也为此大打不平！多少有识之士纷纷上书安徽省委、省政府，上书中共中央、国务院；多少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在安徽省和全国“两会”期间提交议案、提案，呼吁恢复徽州建制；多少媒体介入了这场罕见的因行政区划变更引起的纷争。17年来，怨声不断，呼声不断，相关部门的主政者为何装聋作哑？费解也，费解！

　　近交一位青年朋友，自称徽州休宁人，在北大国际政治系读书，他今年毕业后被保送读研，选择的是比较政治学。年初，他赠我一册《徽州少年歌》。文首，他就用比较的手法写道：“‘我是安徽徽州人’。胡适先生在他的《四十自述》里，以此开篇：主语、谓语、表语三要素齐备，简单利落，铿锵有力。这样的开篇，这样的句式，与此类似的是《美利坚合众国宪法》：‘我们是美国人……（原文为英文）。”③文末，他又用比较手法写道：“重建徽州的法统，就是重建一府六县的徽州建制；只有重建一个统一的徽州，才能有未来徽州复兴的坚实基石。虽然这个梦想实现很难，或许最终仍然会是非常艰辛和非常遥远。但我想，我们可以把目光投向欧洲，效欧盟故事。法德之间是多么的血海深仇啊，但是他们在欧洲观念的感召下，最终走在了一起，短短五十年时间，欧洲人就创造了一个新的欧洲。”④写得何其好啊，比较的又如何贴切啊！一个徽州“少年”，用了四、五万字，剖析徽州，讴歌徽州，入木三分，十分动人，我视其为徽州大地上一位未来的“新星”！

　　2月27日这一天，是文化系列片《徽州》开播的日子。我的一位昔日同事，为何急切切地打电话给我，嘱我看25日的《人民日报》；远在拉萨工作的一位乡友，又为何急切切打电话来，告诉该片的始播时间。这是为什么？勿需我明说，任何人都知道答案的。

　　安徽，安徽，徽之不存，安将焉附？！

　　徽州，徽州，何日盼来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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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注①引自《人民日报》2004年2月25日第九版：《中央电视台即将播放；系列片〈徽州〉展现文化情怀》。
　　　②《南方周末》2004年2月26日D28版：《用电视抢救文化遗产》。
　　　③吴浩：《徽州少年歌》第1页。
　　　④吴浩：《徽州少年歌》第25-26页。近日接吴浩来电，《徽州少年歌》已在北京正式出版。